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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距的文明

来源:四川康辉国际旅行社 发布:2015年06月30日 作者: 人气:1271
小时候,我想象中的台湾是破烂不堪的,那里的人民一定衣衫褴褛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:他们得卖儿卖女才能看得起病,他们的拖拉机一定加不上油得推着走,不,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拖拉机! 他们官商勾结,强拆民房;他们苛捐杂税,甚于猛虎。
小时候,我想象中的台湾是破烂不堪的,那里的人民一定衣衫褴褛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:他们得卖儿卖女才能看得起病,他们的拖拉机一定加不上油得推着走,不,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拖拉机! 他们官商勾结,强拆民房;他们苛捐杂税,甚于猛虎。
后来,目光所及变得相对长远,我想象中的台湾变成了“高大上”,这种高大上可以县体到那里的楼一定高得看不到顶。那里的马路一定宽阔得望不到边,那里的地铁一定极速得快要穿越时空。
再后来,我对台湾的印象又被罗大佑、杨德昌、魏德圣等人刷新,我会唱“台北不是我的家,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”,我会和别人大谈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》《赛德克·巴莱》,我还在电影上映第一天就迫不及侍进电影院看《海角七号》《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》。
我一直迫切地想要去了解台湾,但我从来见过真正的台湾,总之,我对台湾的一切认识,都只是管中窥豹和凭空想象。
终于,我有机会踏上这块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土地。飞机晚点两个多小时后,降落在桃园机场。虽已半夜,我却并无倦意,兴奋地等着接受台湾给我的第一印象,但从机窗望出去,几盏昏暗的灯光实在让我大受打击,为什么不是灯火通明!
来机场音机的导游早就等候在出口,一见面,她和她的领导韩总就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:“欢迎来台湾!”说实话,当时我就石化了,想我活了二十几年,还是第一次接受如此隆重的礼仪。要是简单的握手还不至于让我如此吃惊,干嘛如此客气,都是一家人嘛!在机场换好新台币准备由导游带领登车前往酒店。韩总就此告别,挥手时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,我再次石化了,想要还一个礼,可我那腰板就是坚挺得弯不下去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酒店的窗户。贪婪地大吸台湾的空气,但除了湿润一点之外,那空气和大陆并无两样。我终于如愿地走在了台北的大街上,可是想象中的高大上呢?原来他们的街道并不是那么宽,大楼也不是那么高,101大楼也不是照片中那么漂亮,就连大街上的车都是那样的少!这整个一上班高峰期,它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国际化大都市应有的面貌。街道两边的许多屋子也都破破烂烂的,一看就是好几十年的老房子,为什么还不拆掉修建豪华亮丽的大楼?更加让我不能忍受是,如此响誉国际的一座大都市,她的大街上竞然连垃圾桶也没有几个,扔个烟头还非得跑出去几百米,这实住太不人性化!导游说这是为了防止人们乱扔垃圾,我实在没有搞懂她这句话的逻辑,就是因为找不到垃圾桶才会乱扔垃圾吧?但在台北的大街上溜达一圈之后,自光所及之处,的确连烟头都很难找得到一个。
但单单就因为找不到烟头就会让我爱上台湾吗? 当然不会,走在那块土地上,我一直在问,这就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台湾吗?这就是我一直想来的台湾吗?我的心里似乎存在着某
些不满,我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去发现更多阴暗的东西,拿来作为回大陆之后的谈资。这次台湾之行,从台北到台中,到宜兰,最后再回到台北,我走过了小半个台湾。在那几天
里,我接触了许多的台湾人,耳边回响得最多的声音就是“谢谢”“不会”“不好意思”,我不知道台湾同胞为什么会那样不好意思,因为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们的服务的时候,我并未感觉到丝毫的不好意思。甚至在服务员满脸笑容地给我说“谢谢”的时候.我仅仅是回以一个机械式的微笑,我连那句“不会”都一直学不会。
一直以来,去过台湾旅游的大陆游客总是会用守秩序、讲公德、懂礼貌、尊重私人空间等词来形容台湾同胞,继而将台湾誉为“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”。在去台湾之前,我一直在质疑这句话。其实这句话本身没有错,我们说同样的语言,用同样的文字,吃同样的菜式、拜同样的神灵,当然拥有着同样的文化。但为什么要单单提出是台湾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,为什么说台湾在这方面要比我们做得好?而在台湾直延续下来的那真的就是我们所欠缺的吗?
我们有些游客外出旅游,在历史遗迹上刻字,在广场水池里泡脚,在售票处插队,在公共场合大声打闹......这些现象在台湾同胞中真的不存在吗?很遗憾的是,我在台湾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,或许用“温良恭谦让”来形容我看到的台湾同胞也不为过,我询问过几位台湾同胞,他们对我们所谓的“台湾继承了中华传统文化”并没有多大的感慨,他们说他们曾经也有许多我们现在依旧保留着的恶习,但他们直在改正。在他们看来,这是一个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,那些好的,对社会有益的,本来就会自然而然地保留下来,而那些坏的,自然会被摒弃。我知道他们为了给我这个大陆观光客留点面子,所以生生地吞下了半句活,那就是——当社会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。
那天,在十分老车站自自活动的时候,我遇见一位打扮超“台客”的老大爷,他热情地把我请进他的店里,说感觉和我很有缘。我靠,要卖东西给我就直说,原来台湾人民也会套近乎这一招!我表现得极不耐烦,象征性地溜达一圈就准备转身走,他一把抓住我,非要送我一件我并看不上眼的小礼物,有这种好事,我心里嘀咕着,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,因为我偷偷瞄了一眼价格标签——200新台币,那也值人民币40块呢!
东西我是收了,可一接过来我就后悔了,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吗?我要是不买他几百上千的东西,我还能走出这家店铺吗?所幸我还是走出来了,而且是他把我送出来的。他说大陆好,好想到大陆看看,他还是在说感觉和我很有缘,我问什么缘,他说眼缘,我说我眼睛的确挺圆。他没有反应过来,转身递给稳一张名片,说上面有他的推特和脸书,我说我拿着也没用。他急了:“怎么没有用?你可以follow我,我也follow你啊。“那一刻,我脑海中浮现出大陆的互联网,泪眼婆娑,一时竞无言以对。
几十年前,战争将我们分隔在海峡两岸,台湾继而选择了与大陆完全不同的道路。如今,仍然有人说台湾的民主是装模作样,是伪善的政治家们表演的舞台剧。但台湾一直在努力,一直在学习,我们并没有说台湾的民主到达了多高的地步,但就是因为他们走上了民主这条路,所以以很自豪地向我们展现她的社会法治,她的正义公平,她的人民拥有着的个人权利和保障......所有的这些,或许真的让现如今的我们难以望其项背。
如果我说是环境和制度改变着文明程度,那我就好像要开始去讨论某些比较敏感的话题,而这却一直是我在落笔之后刻意去回避的,生怕一个不小心,某段文字就会越了界。我并不是在说台湾有多好,而我们又有多差,我只是深切地知道我们的毛病--当己不如人的时候,我们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。
在大陆,每天早上打开电脑浏览新闻的时候都会感觉十分气愤.好像这个社会的所有阴暗都迎面而来,嘴里嘟囔几句,心里暗骂几声,然后又开始目顾自地忙着挣钱,忙着养家。与台湾同胞相比,我们似乎少了很多发声的渠道。他们嫌在电视节目上骂得还不够,然后就跑到大街上举着横幅游行,这样的场面在大陆能见到吗?当然能,只不过参加“游行”的都是退休后的大妈,横幅上写的都是“贺xx火锅城盛大开业”之类的广告语。我们不关心我们生活的环境吗?当然关心,但这种关心却少了一个付诸行动的渠道,于是,我们在每天早上骂别人麻木的时候,自己也开始变得麻木。一晚,下楼去7—11买啤酒,在便利店里和朋友畅快地用方言交谈的时候,收银台的店员兴奋地说:“你是从四川过来的吗?我去过两次哦,每次都是到双流机场,然后坐那个什么车到重庆,对了,那叫什么车?”
“动车?”
“对哦,就是动车,好奇怪的名字。我妻子是重庆人,我今年3月才去过重庆。”
“哦,是吗?”我努力装作很惊讶,但我对他的故事并不感兴趣。况且“动车”这名字有什么奇怪的,你们管地铁叫“捷运”才真的奇怪吧。
‘你觉得台湾怎么样?好玩吗?”
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在乎我们对台湾的印象?在台湾的一星期.几乎每一位计程车司机也都会问我这个大陆  观光客同样的问题。难道他们要收集我们对台湾的印象汇报给当  局?如果我说不好的话,我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到大陆的怀抱?见我不回答,他也不恼,自顾自地说:“不管怎样,还是欢迎你们来台湾,我还是比较了解大陆的,因为我妻子是大陆人。你知  道我妻子为什么愿意留在台湾吗?”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,他就接着说:‘因为她说,她到台湾后才知道,原来做为一个中国人,也是可以那样有尊严地活着。”
    “莫谈国事,莫谈国事。”我赶紧结账,准备快快走出这便利  店。
  “在台湾,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哦。”他的这句话真像是一句嘲讽。在台湾的每天晚上,我都看当地的政治节目,那简直就是在演小品政客之间互骂实在是精彩,我甚至恨不得录几段下来回大陆让朋友们一起乐呵乐呵;看当地领导人在电视上量三围,量体量,实在是比娱乐节目还更加娱乐。在松山文创园区游玩时,里面有一家诚品书店,我给导游说想去书店买几本书,她问我看得懂繁体字吗,我点头,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具备了识别繁体字的能力。
  “要提醒你哦,里面有些书,你买了也是带不回大陆的。”
  我们相视一笑,心照不宣。说到这里,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的个段子。记者问移民者,政府不好吗,他的回答是好,那为什么还要移民呢。因为别的国家允许他说不好。这实在是一个引人深恩的问题。以前,我觉得自由就是无拘无束,后来,我才知道,原来畅所欲言才是绝对的自由,但我们却始终无法畅所欲言。渐渐地,我们失去了批评发声的权利,渐渐地,我们也失去了去爱和去尊重他人的能力。
  我们自诩着生活在一个文明、开放、进步的社会,可在这样的个社会里,我们却失去了太多的文明。真正的文明不是没有批评、没有杂音,真正的文明是允许他们存在,并努力改正以让我  们的社会变得更加文明。我们生活在此处,身边充斥着太多的规则,规则太多.反而却失去了规则原本存在的意义。至少,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文明,也是我所理解着的,我们与台湾之间相距着的“文明”。
  真的,我并没有在说台湾有多好,而我们又有多差,既然我们共  同生话在这片士地上,沐浴着同样的阳光,享受着同样的文明,那我们应泼共同思考的,当然是要让这块土地变得更好。